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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識苗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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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蜷縮著躺在寒玉床上,想擡頭望天,但目光所及,皆為石壁。

活死人墓,不見天日,只見石壁。

她猛地打了個哆嗦,然後加強運起內力保持體溫。

中了十層功力的玄冥神掌,再加上王保保當胸一箭,她本以為自己決計是活不成了,沒想到武俠世界裏無奇不有,居然還存在九轉還魂丹這種神丹妙藥,讓她還能繼續茍延殘喘。

為什麽說是茍延殘喘呢?

因為命雖然撿回來了,可是這要死不活的狀態又哪裏叫活著?

九轉還魂丹只能勉強維持她的身體機能,但身體的損傷仍舊不能恢覆,她只能乏力地躺著,每日靠阿姐在寒玉床上為她輸送內力續命。

阿姐便是傳說中的黃衫女子,名叫楊婉兮。

看過《倚天屠龍記》的人都知道,黃衫女子是楊過後人,而她又是黃衫女子的親妹,這不就等於在說她也是楊過後人嗎?

這麽具有使命感的身份完全跟她在這個世界的處世之道相悖,更何況這個身份還姓楊,實在讓人排斥得很。

但偏偏這楊婉兮與她在大都第一次相見,便叫出了她原本的名字,讓她不得不接受這個巧合的事實。

“純熙小姐,該喝藥了。”

正胡思亂想間,小翠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來。

楊婉兮出入江湖,必帶八名少女吹簫撫琴裝逼,而小翠便是八女之一,也是目前專門照顧她的小婢。

至於純熙,便是她不願提起的大名了。

她認命地接過那碗藥,直接一口悶了。

自己配的藥,再苦也要喝完。

小翠懂事地遞過來一疊蜜餞,見小九冷得寒顫,心疼地說:“小姐說她打完坐便過來給你療傷,你且先忍會兒。”

“嗯……我知道,每天不都是這麽過來的嗎?”小九縮著手臂,還不忘打趣她,“你一見我便擺出這副模樣,看起來倒像是你重傷不愈一般。”

小翠聞言,美目一嗔,搖頭道:“就沒見過像你這般堅強的姑娘。”

小九卻只是笑。

她堅強嗎?一點也不。

這大半年來她睡在這寒玉床上面,奇寒刺骨,每時每刻都是難熬,因她心脈受損,就算運全身功力與之相抗也仿佛石沈大海,無濟於事,但她又不得不靠寒玉床的功效強行凝聚起楊婉兮輸送給她的內力續命,這般循環,只讓人生不如死。

不過每當想起當日萬安寺下楊逍的哀慟,她又覺得這點痛苦便什麽都算不得了。

小九垂下眼瞼,苦笑道:“有時候我真希望就這麽死了,便不必勞煩阿姐如此耗費內力了。”

她話音剛落,楊婉兮便應聲而來:“你這叫什麽話?”

楊婉兮行至她床邊,秀眉微蹙:“當年是我疏忽,才導致你在江湖上受了許多苦,若是能將你治好,便是耗盡功力我也在所不惜。”

小九笑道:“阿姐,你並不虧欠我,這些年我遇到了楊逍,也沒有受苦。”

提到楊逍,楊婉兮眸中閃過寒意,冷哼一聲。

她心中認定是楊逍害了小九,以致這麽久也無法釋懷。

小九見她如此誤解楊逍,正欲再勸說兩句,古墓外忽地傳來了響動。

緊接著八女之一的小虹又進來傳話道:“小姐,外面有一少年,自稱是小翠兄長,要求小翠出去一見。”

未等楊婉兮說話,小翠瞬間變了臉色,奔了出去。

楊婉兮也似是想起了什麽,囑咐小九好好呆著,也跟著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終於回來,還帶回來一個陌生少年。

那少年由小翠扶著,身上血跡斑斑,顯然受傷不輕。

小九還在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小翠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泫然欲泣道:“純熙小姐,我知你醫術高明,求你救救我哥哥……”

“好說好說,你先起來。”

小九雖一臉莫名,但還是先行為那少年搭了脈,半晌才皺眉道:“他這是中了毒,若不盡快解毒,只怕再過一個時辰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那該如何解毒?”

“也不難。此毒我在書中見過,它的解藥正好古墓裏就有,你們平日不是見那山花漂亮,時常采摘回來嘛?那便可以解此毒,碾碎了擠出藥汁餵他服下即可。”

小翠聽完欣喜若狂,給小九行了一個大禮,便準備解藥去了。

後來餵那少年服了解藥,小翠這才將事情始末與小九娓娓道來。

原來那少年名叫阿羅,是小翠的親哥哥,兩人都是苗疆人。

苗疆人善巫蠱之術,自古便被江湖中人所忌憚,但他們這一脈人丁稀少並不為人所知,後來不知怎的一朝被人滅門,只餘下阿羅和小翠孤零零的兩兄妹。

楊婉兮的父母見他們可憐,便決定收留兩人,但最後只有小翠跟他們走了,阿羅則將血海深仇銘記,獨自離去,誓死要報滅門之仇。

也不知他從何處學了武功,只是仇人沒找到,反倒因不慎暴露了會巫蠱之術被有心之人利用,他不願屈服,便被人下毒迫害,自知命不久矣後,他拖著病體來到這活死人墓想要見小翠最後一面,沒想到遇到了在此養傷的小九,撿回了一條命。

次日,小九正躺在寒玉床上默默地跟冰寒之氣作鬥爭,小翠準時地端了一碗藥進來,只是這次,她身後還跟了一個少年,只見他約莫跟她差不多的年紀,薄唇緊抿,鼻梁高挺,眉目深邃,一雙眼冷若寒星,渾身戾氣。

小翠把藥餵她喝了,指了指少年,解釋道:“純熙小姐,他便是我哥哥,阿羅,他醒來後知道是你救了他,便想過來跟你當面道謝。”

小九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舉手之勞罷了。”

“你的舉手之勞,於我是救命之恩。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小九楞了下,這才反應過來這粗聲粗氣的聲音是從阿羅嘴裏傳出來的,他緊緊盯著她,仿佛要將她身上看出個窟窿來。

她只覺得身上更冷了,於是問:“那你要怎麽報答我?”

阿羅沈吟片刻,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九心下一驚,條件反射地想抽出手臂,但她渾身軟綿綿的,根本掙脫不開。

小翠也被他此舉嚇到,當下便問:“哥哥,你幹什麽呢?”

“別動。”阿羅皺起眉頭,又說,“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居然還沒死。”

小九:“……”

她睨了他一眼:“我應該死嗎?”

小翠趕緊過來捂住了阿羅的嘴,一臉凝重道:“哥哥你不會說話就別亂說話了。”

他微微皺起眉,松開小九,而後拉下小翠的手,認真道:“你本來是命不久矣的,但我來了,你便可以活了。”

小九挑了挑眉,再次打量著他道:“你能救我?”

“對。”

小九嗤笑一聲。

他又抿起了唇,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滿意她這個回應。

小翠想了一瞬,心中有些明白過來他想幹什麽,便遲疑道:“哥哥,你是想以蠱術來救純熙小姐嗎?”

見他點了點頭,小翠又問:“我之前也想過,可是救人蠱雖有療傷奇效,但對於純熙小姐這般心脈嚴重受損之人來說,也是療效甚微。”

阿羅淡淡道:“小妹,你忘了嗎,還有情蠱。”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經他一提醒,小翠一拍腦袋,興奮地對小九說,“純熙小姐,也許這次你真的有救了。”

小九聽得一知半解:“情蠱?那是你們的苗疆秘術嗎?”

小翠解釋道:“情蠱的確是我苗疆世代相傳的秘術,它本來是苗疆女子用在心愛的男子身上的。中蠱者不得思情.欲,否則蠱蟲就會啃噬他的心,叫他痛楚難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後,則心痛至死,回天乏術。”

“這跟我的傷有關系?”

小翠對著阿羅擡了擡下巴,“若是施蠱者為女子自然關系不大,但若為男子,便可助人重通心脈,起死回生。”

小九思忖片刻,又問:“那代價呢?是什麽?”

巫蠱術向來都是一把雙刃劍,這個情蠱有如此能耐,只怕代價一定不會小。

“依舊不能動情,同時與我命脈相連。”這次回答的人則變成了阿羅,他撇了她一眼,又說,“你有所愛之人嗎?如果沒有,此法可以一試。”

小九迎上他的目光,輕輕勾唇:“我若說有呢?”

兩人對視良久,他驀地薄唇輕啟,冷漠道:“那便等死吧。”

小九:“……”

她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如此茍且活著,她本就是為了能再見楊逍,若是叫她不能動情,那可比死難受多了。

——

後來阿羅一連幾天都不再出現在她面前,直到楊婉兮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這個以情蠱救人的秘術。

“小九,你且聽阿姐的,依了這法子吧。舍了那無用的欲念,阿姐陪你在這古墓裏呆一輩子。我們互相陪伴,總不會孤單的。”楊婉兮苦口婆心地勸道。

小九微嘆一口氣:“阿姐,你不明白。”

“那楊逍到底有什麽好的?讓你這般執迷不悟?”

“也沒什麽好,但他是我活著的意義。”

聞言,楊婉兮一拂袖,變了臉色:“是阿姐無用,找不到尋常法子救你,但爹娘臨終前,命我好好保護你,為了不負他們所托,你以後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今日這情蠱之法,你都必須一試。”

說完,也不顧小九神色驚恐,她迅速點了她的穴道,阿羅便從石門後閃身進來。

隨即楊婉兮鄭重地對阿羅說:“小九的命,我就交予你了。若是你救不了她,我一定讓你給她陪葬。”

阿羅沒回答,只是從懷裏掏出一個葫蘆,拔了塞子後,裏面忽地爬出來一條鮮紅色的蠱蟲,它停在阿羅的手臂上,咬出一個口子,然後鉆了進去,在阿羅血脈裏游走一圈後,它又從口子裏爬了出來,身上的顏色也變成了暗紅色。

見狀,阿羅立即將自己的手臂與小九的手臂交疊,以便將這蠱蟲引入她的身體。

小九想掙紮,可是身體無論如何也動不了。

她不停地對阿羅使眼色,可惜他充耳未聞,她漸漸心冷了。

要說楊婉兮有非救她不可的理由,但阿羅這小子又是出於何種目的要執著於此呢?

見蠱蟲自他的手臂鉆入了她的身體,小九死死盯著他,眼眸裏一片猩紅,任眼淚流出來也未曾眨一次眼睛。

蠱蟲很快與小九的血液融為一體。

而後她只覺得一股熱力自丹田處湧起,慢慢散發至她的全身。

她聽見自己的心臟開始有力地跳動,曾經乏力的四肢變得輕盈靈動。

身體越鮮活,她卻越絕望。

楊婉兮看出她身體的變化,當下便解開了她的穴道,驚喜地抱住了她,而後又流淚道:“小九,對不起,阿姐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

小九面無表情地推開楊婉兮,聲音很輕地說:“阿姐,我不怪你。”

她與楊婉兮說著話,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一旁的阿羅。

只見他對著她揮動了下手臂,終於露出笑意,笑容多純粹便有多可惡。

“一命還一命,我不欠你了。”

他話音未落,小九一瞬之間便飛身過去扼住了他的脖子,咬牙道:“誰他媽要你還啊!”

阿羅譏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閉上雙眼,毫無反抗。

但下一瞬,她的手便被楊婉兮挑開。

“阿姐?”小九不解地看著她。

楊婉兮冷冷地看了阿羅一眼,才對小九說:“你不能殺他。你們現在命脈相連,他生你生,他死你死。”

小九捏緊拳頭,指甲嵌入了手心,她只覺得可笑至極:“這樣便叫救我嗎?阿姐?”

“你好生站在這裏,那便值得。”楊婉兮撇過頭,眸中淚意閃閃。

阿羅揉了揉脖子,不怕死地對小九說:“你放心,為了你,以後我會珍惜性命的。”

小九不欲再理面前這兩人,直挺挺地往寒玉床上一躺,只覺得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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